笔趣阁 > 玄幻魔法 > 法米利昂浓度 > 第廿三章 下马威

看更多诱惑小说请关注微信  npxswz    各种乡村  都市  诱惑      “当一切结果都成定局的时候,我也不会只是祈祷,而是睁大我的眼睛,看着它,见证它,记住它!”——沈忠全,火星联盟宇宙动力学家。

    联盟飞行少校马吉斯是一个有着结实高大身材的中年男子,日渐稀松的头发在他脑门上呈现出一个突出的圆弧型,有着一双专为飞行员而生的鹰眼,合睑之处两条纹理就象是被器具凿过又细细琢磨雕饰而变的光洁精致的裂谷。他对自己的眼睛自是相当满意的,仿佛全身的荣耀都集聚于这一双锐利的眼睛里,平时总是紧紧地盯着正前方,仿佛这样能攫取些眸子里期望的东西来,在没有足够吸引他视线的事物出现以前,这双眼睛从来也不会落下来,甚至连眨眼的动作也显得偷工减料,感觉只是瞬间半闭了一下而已。虽然相较于他高大的身型并不适合做战斗机飞行员,但是凭借着他对战斗机近乎狂热的执着、几乎百年不遇的空间感和他所付出的一点点努力,理所应当的成为了一名优秀的飞行员。他成为飞行少校,便要多多感谢那个经常散发阴寒森怖气息的司令,这个人的名字他不想提及,因为除了提携他以外,这个人做的一切对于他这个信奉上帝的人来说都是违背法旨的,几乎是悖驳天理的。这让他十分苦恼,即要对这个人抱有尊敬以维系薄弱的上下关系,而一旦接近这个人那就有一种十分厌恶的心理蓦然蒸腾而起,甚至有时候他觉得即便是自己的工作也带有种值得他虔诚忏悔的罪恶感。

    马吉斯正向飞行员战术指挥室走去,这是每次出任务之前向他中队的飞行员布置战术的地方。他走进这个房间总是带着一脸的抑郁表情,因为除了确凿知道他所要执行的任务来自那个机关层以外,他所知道的信息不比他的属下多多少,对事实真相的不了解往往让他觉得他所作所为就象在做伤天害理的恶事,他一直是这样假设的。就象这次行动来自于舰队指挥部,他就觉得这样的命令可能只是某个舰队军官的个人意愿,这样的意愿无论出发点如何但究其根本都是与主的教诲相违背的。

    战术指挥室已经坐满了飞行员,他们个个容光焕发,在少校没进来之前他们还坐在座位上放松的互相谈论着各自的话题,一旦少校和助理军官走进房间,他们立刻就变的如同正在接受检阅的士兵,在一声立正之后笔挺的站在自己的座位前。

    马吉斯在接受这样的“欢迎”时,不止第一次的感觉到愧对于自己的属下,这些年轻的翱翔太空的战斗机飞行员们无疑都是优秀的,但是他却一次次将他们送往无限黑暗的战争绞肉机,多数人并不知道他们牺牲的真正价值所在,也许仅仅是为了营救一个脑满肥肠的联盟高官而被派去阻截一支比他们不知强大几倍的舰队,但他们至少幸运的以为这是为联盟的民主事业而奋斗。更可怜的是那些知道实情,却又无力改变现状及将来的人,就比如他自己,这种感觉就象是漂浮在苍茫大海中的一群人中他看到了翻滚而来的巨浪却无法通知那些即将被海浪卷走的人一般,焦急而又无力。

    直到马吉斯走到房间正前方的战术布置屏前站定,用不耐烦的目光打量着士兵时,助理军官才憋粗了嗓门喊了声“坐下!”

    “这次我们攻击的对象是艘突击舰,具体型号尚不明确,大约等同于敌古华多利级突击舰,敌舰可能拥有12门防空炮,8个导弹口,雷达制式不明,估计探测能力不会低于我军通用雷达水平,”马吉斯吸了口气,“我们的首要任务是击毁目标舰如果无法击毁则要求将其战斗能力削减至最低,但是同时要注意其附近行驶的一艘星航s-917民用船,不可将其误伤。”

    马吉斯看了眼身边的助理军官,军官立刻将战术屏打开,经过短暂的启动滞后,大屏幕上投射出一片静瑟的宇宙空间,与外面的星空不同的是在屏幕上的星空上多了许多烦琐缭乱的战术标记。横七竖八的绿线条将完美的星空分散成无数的小块犹如同老式地图上的经纬线,绿色的小方框等比例的表示小行星的处所和大小,黄色的圈表示碎屑的行星带、未知气体带和宇宙垃圾群,蓝色的方框指示着此处有友军的空间站或者据点,蓝色的箭头表示友军的处所而红色的箭头表示敌军的位置,通过屏幕可以清楚的看到整个晶海联盟的空间状况和实时动向。

    马吉斯在屏幕上仔细观察了一会,然后点了点离一个地图边缘的蓝方框不远的一块区域,突然间整个房间的灯光熄灭,从房间的四个角落传来咝咝的轻响,四道粒子光束从响声的源头迸射而出,在房间的正上方靠前的位置交汇成象,这个象就是马吉斯所点的区域放大的立体图形。同时在马吉斯面前冉冉升起一个屋顶巨象的袖珍版,他接过助理递来的探笔,又在他面前的小成象中点画拖曳了一番,终于画定了一个他比较满意的区域,从而发出一个满意的恩的字音。

    随着马吉斯这肯定的一声,士兵们笃定起眼神,认真近乎于疯狂地攫取图像上的信息,毕竟一旦上了战场再想这样悠闲自在的看地图这明显是不可能的了。

    图象上其他的标记仍然鲜亮,只是地图中央多出了一个红色的箭头和一个并行的蓝箭头。

    “红箭头显示的就是本次行动的目标舰,我们要从zf214,yf156,xf-73方向切入,”马吉斯将触笔从他所说的方向拖入画面,投影中立刻多出十几个绿色的箭头,“莫桑和李小队迅速从外圈饶过目标,从一侧发动攻击,其他战斗小队从切入侧进攻,我们的战术干扰能持续10分钟,在此期间要彻底摧毁敌防空设施,之后全部回到zf237,yf174,xf-73集结,由莱昂哈瓦克小队用切割激光肢解目标。”马吉斯举起触笔,点了点坐在台下的一位精骨结实的飞行队长,扬了扬眉毛,用一种混淆着怀疑的语气发话:“记住不要击中其核心引擎,如果引起爆炸,可能伤及友军。如果出这事,后果我承担不起。”这最后一句仿佛是专门对这位他所点的飞行队长说的。

    筋骨结实的飞行队长就是莱昂哈瓦克战术飞行小队的队长里昂·巴德克,精健的体魄和光彩的脸色丝毫看不出已经是个将近五十岁的老飞行员了。在飞行队中,他有个不太光彩的外号——任务双刃剑,这个外号很贴切的形容出他的特点,就是能将复杂的任务变的轻松简单,却也能将轻松的任务变的一波三折,就算是简单如巡逻飞行这样的任务,他也能让调度员觉得仿佛是他自己调度错误才导致了莱昂哈瓦克小队接二连三的倒霉事,刚从乱磁带出来却有莫名其妙的钻入小行星带,或者在未知气云里像是聚餐似的待上好几小时,总之一切队长看似不可能发生的事,在他的身上就如同演电影般一一呈现,但是他自己却不认同自己这个外号,在他看来他的一切错误都是来自于某些技术上的失误,而不是他的领导能力。也因此他对马吉斯的警告颇有些微词,不过慑于马吉斯那清冷锐利的目光,便不由心虚起来,轻轻咕哝个开头就不继续了。

    “一会助理会发给各位资料,一小时后出发,任务期间我们会和母舰切断联系,伪装中立部队,如果没有问题的话,那我就祝大家好运。”马吉斯解开顶风扣,舒缓了脸上紧张的肌肉,仿佛刚完成了一项他极其厌恶却又要装作庄严神圣的工作似的,最后再次用他那为飞行员而生的炯炯发亮的眼睛环视正紧紧地用殷切信任的目光盯着他的飞行员们。他心中突然升起一种不可名状的罪恶,像是个不甚虔诚的神甫对重患不治的孩子祷告,然后一脸亲切的告诉这个可怜的小生命,上帝必垂青于他,他会一如既往的活泼可爱,这于马吉斯来说简直是对上帝不可原谅的亵渎。

    他收回逐渐空虚的目光,默默地向助理军官点了点头。助理军官挺起胸脯,即可发放起资料来。

    陆东南皱着眉头看着一份申请书,大致内容是想将萝莉调离北风号,不过光看字面上的意思,他怎么也看不出写这份申请书的人有多么希望将萝莉调离,而是像很彻底的挑战他耐心的意味。他扬起耷下的双眉,庸懒疲力的眼睑露出暗青的血管,撇起肥厚的嘴唇,在申请书上画了个大大的叉。然后他满意地微微一笑,把电子版交给了身边的副官。他知道这是谁的阴谋,但他却也很乐意陷入这个阴谋中。

    “陆舰长,您是隼团长的学生,一定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您的事迹我听些同僚说过,真的很厉害。”在陆东南面前控制台上的监视屏中显示出一个人像。

    这个人是北风号舰载机的飞行员安德鲁·卡尔金年科,刚从飞行学校毕业,有过处分,无法进入正规军编制,只能加入佣兵飞行队,做一个不太光彩的板凳队员。而他的处分,不过是因为他在一次飞行训练中,因为规避一颗即将成为陨石的小天体,私自改变预定线路这样的事,却做梦也没想到居然构成了故意违反飞行条例第一百三十二条而受到处分。在他看来如果按照预定线路继续飞行,他的船将无可避免的和小天体来个世纪大碰撞,其结果他以游魂于宇宙之间的代价请空间站里的有缘人看场迟早会发生的烟花表演。他也在临讯会上极力的为自己辩解,自以为讲得入情入理足以打动那些早已经高傲地以为可以毫无礼貌地扁视一切学识地位不及他们的人。不过对这些人来说,听安德鲁的辩解不过只是例行公事,看一只垂死的蝼蚁临终的表演,在他们眼中一切违反条例的人都是罪无可恕的,都是道德极其败坏的人,这种人哪怕只是呼吸都已经侮辱了他们的人格,因而对于安德鲁的处分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起初他成为雷克斯佣兵团的飞行员,多少有些怨言,幸而他是整个佣兵团里仅有的两名飞行员之一,享受着相当于正规军中进阶参将的待遇,只比金伯利低了三个军阶,如果只按军阶来算在陆东南来之前雷克斯、巴图死之后可是全团的二号人物,这也让他平衡不少,于是安居乐业了。

    这会他正在进行护航巡逻,这是护航的基本战术,由小型战斗机对vip舰进行贴身巡航保护。不过这种护航多少让他有点觉得单调,恰巧碰上陆东南也寂寞难耐,于是两人便不知从何时起开始用私线聊天了。安德鲁对这个新上任的舰长颇有好感,这得归功于陆东南那次在边疆上的精彩表演,不但把战争带给了卡巴赞同时也把他的履历也带到了卡巴赞情报机构,他的事迹从参与那次行动的雷克斯佣兵团的佣兵们传扬到整个佣兵界和军方,甚至连晶海联盟中那些对情报嗅觉灵敏的机构也对他有所耳闻。能够惊动整个军界的人,在安德鲁心目中可算的上是大人物了,而跟这样人共事或者谈话的机会就更可遇不可求了。

    “哈哈,厉害吗,我不觉得啊,哈哈,”陆东南听到安德鲁这样的恭维他,有些自我膨胀起来,“其实那种程度的战斗根本就是牛刀小试,当时就算把那艘塞拉蒙托号打得七零八落,那也绝不会成为问题。”

    听到这话,安德鲁的双眼立刻闪耀出难以置信而又无限崇拜的光芒,却又不象仅仅对陆东南的敬佩:“这些都是隼团长教授的吗,他也真是个了不起的人,在没有进入佣兵团之前我就知道他的威名,只听说是科班出生的高级指挥官,但实际上并没有直接接受过他的指挥,没想到您作为他的学生才能也如此了不起,那他本人岂不是更厉害?”

    “喂,喂,他只是我的陆战、生存技能课教官,和我的空间战指挥完全扯不上关系,那家伙要是让他来指挥战舰那绝不是那回事了。”陆东南皱着眉头说,自从他来到这个佣兵团,他便无时无刻的承受着这种被人拿来与雷克斯对比的情况。他个人是很讨厌这种对比的,雷克斯固然是位非常优秀的指挥官,但是无论他怎样与人解释他与雷克斯指挥的是不同范畴的战斗,别人却好像从不理解他的意思,一直拿来与其对比。其实陆东南并不知道,之所以产生这种对比,完全是因为有相当一部分人已经将陆东南看作是雷克斯衣钵的继承人了。

    “那您不是更厉害,既学会了隼团长的陆战绝技,又有丰富的空间战指挥学识,怪不的金伯利团长说您才是最合适成为佣兵团新任团长的人呢,”安德鲁还没有领会陆东南的意思,就又开始当起了金伯利的说客,“说来惭愧,当初金伯利团长这么说的时候我并不这样想,后来听到您的事迹,连卡尔京金都认为您是个杰出而有担当的人才的时候,我才开始认为您有这个能力。”

    卡尔京金是雷克斯佣兵团的首席参谋官,是个到死也不懂得享受的禁欲主义军人,早前在帝国海军参谋部供职,退役以后加入佣兵团,是雷克斯少有的幕僚之一。不过这个老禁欲者又是个彻头彻尾的保守派,他否定一切新生事物,在一次雷克斯幕僚会上,对于停止高价收购帝国退役武器转而购置地月联邦的新型军火的议案,这个对帝**有着深厚情结的老参谋便义无返顾的投入反对的阵营中,带着少数支持他的人与雷克斯的多数派分庭抗礼,其结果虽然没有改变原有的决议,但是这次对抗也树立了他在佣兵团中的威信。要受到这样一个老顽固的正面肯定,可见就算在佣兵团的高层,对于陆东南的评价也是有着很高的期望。难怪乎私低下他将继承雷克斯衣钵的流言四起。

    “哎,哎,不要扯到这事好不好,我对你们团长的位置一点也不感兴趣,如果硬要扯上什么关系,那就是我和你们的金伯利团长的关系可真的不怎么好,如果你再这样说下去,我会感到我和你的关系也在恶化,报告下巡逻状况。”陆东南结束了安德鲁的说词。

    安德鲁耷拉下眉毛,耸了耸肩,一副有失重望的沮丧表情。努起嘴,检查各个仪表,眼睛很快的向四周扫描着,这些动作在陆东南看来,就像安德鲁正假装的一脸认真检查屏幕的四角。

    “雷达仪表正常,说实话临海sa-7型战机的各方面性能都不错,只是搭载位太少了,搭载了加强雷达,就不能再搭配攻击性武器或者推进器,为了轻便牺牲这么多,真到了战场上攻击力、灵活性或者侦察干扰能力就必须有所取舍,不象是为了单独行动的战舰所使用的战斗机啊。” 安德鲁一边检查设备一边絮絮叨叨的从一个飞行员的角度来抱怨他所驾驶的战机。

    “不仅是战机,这整艘战舰都不具备单兵作战的能力,薄弱的防空系统,非常小的侦察半径,庞大的舰身,更可怕的是没有装备法米利昂发射器,遇到巡洋炮舰以上级别的战舰,根本逃不出起射程范围,这样的战舰顶多在集团舰群中跑个龙套什么的。保护民用船?还是让他们来想办法保护我们吧,真不知道卡军方怎么想的。”两人找到了共同话题,但这个话题似乎怎么也不会引起卡巴赞军方的欢迎,尤其是正在巴望着他们保护的巴利克听到这样的话,不知是什么感想。

    “还不是为了炫耀新型的战舰……” 安德鲁揉了揉疲惫的眼睛,几声轻微的嘀嘀声,又迫使他仔细的查看了眼前的雷达仪表,脸部的表情开始有了微妙的变化。他开始紧张的调节着右手边的雷达表,将侦察范围扩大一倍后再次缩小侦察半径,以刷新先前印在雷达上的数据,确凿了屏幕上出现了数十个陌生的红点。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立刻与陆东南联系,突然发现前一秒还在谈天的陆东南已经被纷繁的雪花片和歪曲波纹代替。

    “该死,法米利昂陷阱!” 安德鲁焦躁地想着,迅速关闭了战机上电子系统,转而切换到粒子信号传动模式。切换会造成战机在短时间的瘫痪状态,在一片漆黑的环境里,安德鲁深深感到了孤独的可怕,在空间中停滞或者半停滞状态的战斗机就是敌人战机的活靶,而从刚才的雷达扫描上来看,来袭的敌人或者说不明身份者就是十几架战斗机。

    他嘴唇发白,手心不断的冒出冷汗,眼睛聚精会神的盯着面前唯一发着幽明绿光仪表,上面数字在不断跳动着,他期望这个数字能瞬间跳到一百,但是数字仍还是按部就班的从零往上蹦着。他不断拨擦着控制键盘,右手中指放在键盘中央的光滑小圆珠上,这是控制飞行方向的操纵器,平时他总是很悠哉的用右手小拇指抚摩它,这是为了彰显他卓越的驾驶技术,他很享受小指神经质的抖动造成战机大幅度甩动的爽快感。但是现在他不仅没空享受这种个人癖好,甚至赌愿如果能逃过此劫他一定会好好的按照飞行条例用中指驾驶。

    很幸运,30秒后,驾驶舱四周的幕墙又呈现出外部空间的景致,基本表盘也开始闪烁起斑斓的信号,他敏捷地挪动中指,让战机在空间中画出几个不规则的飞行线路,然后打开监测雷达,温柔生硬的声音告诉他一个领他头痛的事实:“法米利昂浓度超标,无法探测附近空域。”

    他向四周张望,星空依旧如墙上的壁画一成不变,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的一样,他已经不可能通过雷达来判断他所处的位置,只能依靠原始的办法来确定他的处所。他极力的向四周探望,想找到至少是一点人造光亮,可是除了耀眼的阳光,什么也没有。他又飞转了几个方向,仍旧一无所获,这让他开始不安,说实话他并不关心巴利克乘坐的民用船或者北风号的生存与否,而是切实的关心他自己的处境,他自然明白唇亡齿寒的道理,如果北风号被攻击并且消失,那么他仅仅靠这架战斗机是绝不可能在对个人来说已经广浩的不可言喻的宇宙中找到一个可以栖身的场所。

    “该死,刚才的飞行已经让我脱离北风号的可视范围了,如果要回去,那就得把飞行记录调出来,真该死。” 安德鲁一边奋力的仿佛怀有巨大仇恨般从舱顶拉下一个透明显示屏,将飞行记录调到屏幕上,然后从屏幕边上拉出一支触笔,开始研究起刚才他的奇怪飞行路线。正当他埋首确定飞行线路的时候,突然几道刺眼的光束从他眼前划过,之后整个机舱开始剧烈的震动,所有的信号灯进入战斗状态的红色,并频频发出不知从何处传出来的嘀嘀声。

    安德鲁立刻丢掉触笔伸手去摸控制器,突然机舱又是一个剧烈的震动,促不及防一头撞在透明屏幕上,一阵头晕眼花,幸好已经摸到了战机操纵圆球,下意识的挪动手指,于是又是一连几十秒的天旋地转。

    其实安德鲁已经误入了后方的莱昂哈瓦克小队所埋伏的区域,里昂刚刚正和小队的其他三名队员打赌,其他小队完成任务的时间绝对要超过干扰时限10分钟,因为在他看来除了他以外其他的飞行小队都是拿钱办不好事的庸才,而另外的三名队员则充分的相信战友的作战能力,正好和里昂意见分歧。正在下注的时候,雷达吡吡地扫了几人的兴,“啊哈,一个迷路的孩子,看来先得热热身了。”

    安德鲁全然不知,在一阵眩晕恶心之后,居然发现雷达上已经有了显示,可惜惊怖大于兴奋,在雷达上赫然有4个红点就在他的附近。他倒吸一口凉气,对悍一个战机小队,这让他感到了死神对他的青睐。他绝望的做出相应的规避措施。一个接一个的干扰器从临海sa-7的尾底被抛射出来,在雷达上呈现出仅仅在数量上的红绿均衡的局面。

    虽然干扰器暂时麻痹了安德鲁,但对于装备先进的莱昂哈瓦克小队来说,这样的干扰实在是小儿科的障眼法。他们开始玩弄安德鲁,不急于摧毁犹如瓮中之鳖的临海sa-7,而是围绕在他四周上下翻飞,就像是一群地窖里饱食终日的猫,逮住了一只不幸的瘸腿耗子,愉乐的快感胜过一逞口福之欲的满足。他们看着耗子竭尽所能的想出一个更比一个拙劣的逃生办法却发现无论多么努力始终都逃不出猫爪的威胁,这时耗子那绝望哀求的目光便让群猫心满意足,强势的优越感由此内心横空产生了无所畏惧的自我膨胀。

    四人大笑着逗弄着安德鲁,将他的临海sa-7打得遍体鳞伤,吱吱地冒着火花歪歪扭扭的如同个强弩之末的陀螺。

    里昂聚精会神地盯着瞄准镜,厚实的双唇紧紧夹着探出的舌尖,模样就像是个颇有威望的外科医生正在做一个难度极高的手术,仿佛眼下的一刀就是成败的关键,稍有差池便会辱没了他的威名。果然,随着一道刺眼的虹光,里昂的战机就如同切开豆腐一般将临海sa-7的推进器和机身一分为二,于是安德鲁的坐驾就更像个断了线的风筝颤颤悠悠的向一个方向偏斜而去,这道光束来自于装配在莱昂哈瓦克小队战机上的高能切割激光。

    “哈哈哈,看到没,这种技术居然马吉斯还要怀疑我,老子就让他开开眼,怎么样,这还是射移动靶,换个固定的还怕什么?”里昂炫耀着从已经不知所措的安德鲁身边呼啸而过,却丝毫不为这种糟蹋人格的行为为耻。

    “队长,马吉斯少校发来信号了!”若不是属下的及时提醒,膨胀的得意忘形的里昂早就把信号灯当作节日庆典的彩灯,他一排脑袋,惊愕的如同个犯了错的学生怯生生的问:“这信号来了多久?”

    “恩,大约,刚才。”其实这个属下也没有确凿的时间,只是敷衍性的回复里昂。

    “噢,还好,姆多利留下把他解决了,一会去集结地点汇合,其他人跟我按计划行动!”说着四架战机优雅的分成两队飞开。

    安德鲁在刚才的几分钟里经受了有生以来最难堪的侮辱,他一向自诩的驾驶技术和战斗水平共同构筑的防线,被摧枯拉朽般的击溃,同时他发誓如果能度过此截他再也不会驾驶这一型号的战机了,他将刚才在陆东南面前夸奖战机的话彻底否定。经过实战的检验,在他看来整个临海sa-7根本就称不上战斗机,充其量就是个带枪管子的铁盒子,无论从哪个方面看都差了交战两国的主流战机不止一个档次。

    安德鲁悲哀的坐在驾驶舱内,全身因为害怕而变的僵硬,救生舱弹射开关的失灵,将他生存幻想的泡沫积压的一干二净。虽然现在雷达上的红点只剩下一个,但他知道这是猫儿玩腻的表现。他已经完全体会到当时陆东南躺在救生舱里的恐惧,这种恐惧并不直接来自于外部威胁的扩大,而是对于抹灭未来憧憬的不甘。害怕死亡的很多都是对生命有所希冀的人,他们之所以害怕死亡就是在于他们对精心编制的信仰的否定,这些信仰往往都是一些惬意完美的向往圣境,虽现实中不至实现,但作为人的本性,他们也绝不会否定这种内心的宿求,他们宁愿相信这个世界有神这种虚幻的精神偶像会在某个特定的时候帮助他完成这种希冀。既然不愿放弃这种追求,那么对于一切生命意识的终结形式——死亡,自然是恐惧的。

    姆多利也是名强征入伍的新兵,在战争期间,没有经过系统训练的新兵参加战斗已经称不上是新鲜事了,尤其是那些不受重用的将军,早被各种征调命令搜刮的骨瘦嶙峋了,他们为了补充自己的编制已经无所不尽其能,如果可以他们甚至能把童子军也拉上战场为他们建功立业。而作为牺牲品的姆多利在此次行动前,他还在预备役大队进行生存训练,对于击毁战机进而杀死敌人,作为他还是头遭。他小心翼翼地接近安德鲁的坐机,身体开始不自然的颤抖起来,他感到腰脊到肩胛都在不受控制的战抖并带有莫名的酸麻,就连视线也有点模糊起来。当瞄准镜上的两个闪亮的圈将安德鲁的战机牢牢的圈定,姆多利颤巍巍的提起手指犹犹豫豫的摸上发射钮,他还想更接近一点再发射,以策万全。

    突然间,不知是姆多利眼花还是安德鲁的战机真的一分为二,分别向屏幕两侧飘离,他急忙按下发射开关,一块从战机上分离的碎块与他发射的激光合而为一连结成绮丽的光华。姆多利松了口气,原来耸直的身子稍稍向后倾斜,他习惯性的在衣服上抹去手心里的汗液,而事实上隔着厚实的手套,根本达不到他先前的目的。正当这时,雷达“吡吡”的发出警报声,他惶恐的四下张望,凭他接受的训练他根本不能判断现在的状况。他只能睁着惊惧的眼睛向辽无边际的黑暗星空里张望,而不像经验丰富的老飞行员那样首先做出规避动作再进行判断。就在他的眼睛注意到他左边的幕墙里出现了一个闪亮的小点的同时,这个小点开始在他的瞳人里以惊人的速度膨胀扩大,进而形成了一个清晰的弹头模样。但当他清晰的看见弹头时,他甚至已经来不及张开嘴发出最后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号,便在一道绚目的光芒中化作了宇宙的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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