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武侠修真 > 英雄志 > 第六章 修罗天之罚

看更多诱惑小说请关注微信  npxswz    各种乡村  都市  诱惑      .“快!快!快!”大库房里罗摩什又跳又叫像是监工的卒头他伸手往一名属下脑袋一拍喝道:“云南土司好了没!”

    “好了!好了!”属下慌张忙乱急急将笔杆放落下来手上没端来吃食却送来一本簿子。眼看墨色雾自未干罗摩仆赶紧翻开内页急急呼气来吹他见身边众人呆立不动霎时怒声厉喝:“去把本子排好一会儿大掌柜就来视察了!”

    忙碌半天远处脚步声响起长官已然驾到。罗摩什行色匆匆忙将本子扔给属下自到库房门口守着。天日虽冷兀自满头冷汗就怕耽误了期限那可大大麻烦了。

    啪啪……过了很久很久又有一记脚步轻响……啪啪……啪啪……

    侧耳再听脚步声没了光头上却传来一阵冰凉罗摩什吊眼来望但见一只玉白手掌轻轻摸上脑门在光头上轻轻敲了敲。

    “有人在家吗?”优雅的嗓音响起罗摩什赶忙直起身子陪笑道:“在家、在家。”

    催魂判官来了他英俊也阴森英明神武也阴魂不散他是天下排名第一的特品怪胎大家都这么称呼他……“大掌柜”啊!

    正统朝复辟十年别人老了这人却是老天爷情有独钟的宠儿别人岁月染白头刀刀刻年轮一刀一刀乱七八糟老天爷却只送给大掌柜一幅短髭横在那红润如玉的唇上。

    漂亮的短髭修剪合宜向来属于大人物江充留过卓凌昭蓄过江山代有才人出如今轮到这家伙了。看他轻抚唇上短髭那模样让他更加稳重、更加精明、更加位高权重也更加像是大魔头……江充与卓凌昭合而为一的……

    “启秉大魔……大……大掌柜!”罗摩什躬身拱手险些说错话了他双手贴紧裤缝大声凛答:“各行省土司、州县衙门帐本全都妥善了!还请大掌柜过目!”

    这日一早天没亮三十六岁的“大掌柜”精神奕奕一大早便来库房视察了。

    大掌柜脚步轻缓来到了一叠本子前他提起玉白的手指朝面前的帐本点了点问道:“北直隶?”罗摩什慌张地道:“嗯……是……喔……不是……”他运起毕生功力捧起了一叠八尺来高的簿子塔摇摇晃晃轰然放在大掌柜脚边喘道:“还有这些……

    北直隶衙门多六部五院、内宫外廷加起来才是北直隶的。“

    每年此时罗摩什都要陪在大掌柜身旁一同巡视那堆如山高的帐本没法子罗摩什职司府库他是客栈的六当家专来管帐。

    所谓的管帐那可不是笑死人的闲差而是真正的明细簿记。叠起通天高、铺地四面广西起朵甘东至琉球北起建州女真南至川滇黔三土司举国上下的帐都在这儿查完。自宋代出了一本“神宗会计实录”之后这套查记手段便一路流传下来遇上精明若鬼的“大掌柜”他可爱死了。

    罗摩什口中呕呕不停泻出一夜未眠积下的晦气大掌柜倒是神清气爽沿途视察只见山东江西、河南湖北各地帐本排立在地宛如群山之海他拍了拍罗摩什的肩头微笑道:“辛苦你了六当家不愧西域出身果然精于算术。”罗摩什垂手答谢:“多谢大掌柜赞誉本分而已。”大掌柜微微一笑不置可否他走到小山般的帐本旁随手翻了翻问道:“军部的帐本呢?”罗摩什急忙取过一本薄薄的册子送到了大掌柜的手中。

    无论是五辅还是六部每个官衙门都缴了厚厚一大叠帐本不过军部就是不同每年送来的帐册都这么薄“五军大都督”最能干了薄薄小小的册子中总能记载百万军卒的配给粮饷干净俐落最清爽。正陪笑间忽听大掌柜轻轻咳了咳低声道:“取算盘来我要对帐。”罗摩什早有准备当下从怀中取出一只红木算盘又取过朱砂笔一并交到了大掌柜手中。

    劈劈啪啪、啪啪劈劈大掌柜坐了下来一手算盘一手笔点批挑阅之间已然开始查对。

    玉白的手指翻动如电区区十九页帐本如烟飘过在一目十行的大掌柜眼中十九页等于常人的半页。一众帐房满心推崇都在瞧着大掌柜的手段一时惊叹四起。

    每回目睹大掌柜算帐之时罗摩什必然生出一个疑问这人还是书生吗?

    书生出身科举都会吟诗作对大掌柜考中了进士理当读过四书五经可罗摩什没看过他作诗只看过他记帐。每回见他一手拿着朱砂笔一手闪电般拨着算盘罗摩什总会心生疑问这个人到底还算不算儒生?或是说他到底还算不算“大人物”啊?

    大掌柜喜欢作帐。过去江太师虽也精于此道可他不会亲力亲为大掌柜却不同他喜欢簿记、喜欢算帐遇到这种干系风宪的大事他从不假手他人他谁也信不过。

    也许……这就是江太师输给大掌柜的原因而罗摩什也付出了他的代价在这十年里夜夜秉烛累牍的结果非只耗尽他的目力连那“幽冥玄指”也回归幽冥以前戳得爆一块砖现下除了假帐以外真不知自己还戳得破什么。

    败军之将何足言勇?差堪安慰的只有儿女多了。江太师死的那一天罗摩什看破红尘决定还俗了。

    越来越俗的罗摩什正想着自己的心事大掌柜也已对完了帐本他翻到了最后一页眼前现出了整齐划一的数字读作“九百五十万两银”。

    没有一点零头杂乱九百五大都督无愧是本朝第一号的起义大臣漂亮的数目显出了军纪森严凭着深厚交情为了爱护“大掌柜”的目力他才缴来薄如蝉翼的小册子。

    想起“纸短情长、义气深重”这八个字罗摩什内心更加感佩起来了。

    大掌柜招了招手问道:“是这个数字没错?”罗摩什干笑道:“没错小人加过了。”大掌柜以手支额沈声道:“冲销签函何在?”罗摩什道:“参谋说全部遗失了。”

    大掌柜点了点头低声又问:“单据誊本呢?”罗摩什道:“被怒苍贼匪烧毁了。”

    啪地一声大都督送来的帐本飞上了天落到小山上去了。大掌柜无言无语窝回他惯常算帐的太师椅里。以手托腮模样有些像打盹又有点像沉思。罗摩什守在一旁问道:“大掌柜您还要看别的衙门帐么?”

    玉白的手指摇了摇大掌柜不急罗摩什也松了口气。

    厚得压死人的帐本纵使一目十行如“大掌柜”也还是得在寒冬冷夜里拿起冰算盘一路从小年夜拨到元宵夜……纵使双目红、头晕眼花气得他拿出那套传说中的“六道轮回”他还是仅仅能把帐本砍得稀烂却也找不出府县衙门的个中奚窍。想到这儿罗摩大师忽然有些庆幸他只是小小的六帐房可不是什么大掌柜。

    小年夜的下午窗外雪花纷飞库房里静谧无声只见“大掌柜”轻轻托着他那秀气的下颚好似在闭目养神。罗摩什一旁守着却也不免哈欠连连。连着两个月耗费心神加上昨晚一夜没睡此刻自也想早些回家睡去。

    明日便是除夕了大掌柜万一睡在这儿任谁都回不了家众下属满心催促都在盼他早点醒来早些离开。

    正想法子叫他起床忽听叩叩声响库房开启了回头望去一名蒙面人躬身而进正是客栈豢养的密探。看他手持机密文书想来有什么要紧公事秉报。罗摩什心下一喜正要伸手来接公文那密探却摇了摇头迳朝文书弥封处点了点。

    手指落在圆圆的东西上罗摩什低头下望见到了一只龙形图徽。

    “四爪金龙印”这是军部送来的消息。

    客栈列层分级大掌柜统帅天下万物无论大小公事于他都不算机密其余六名帐房彼此间互不统属各有所司机密公文却也不能任意翻看。罗摩什自知地位与二当家天差地远赶忙退开一步干笑两声。那密探捧起密件跪于脚边悄声道:“启禀大掌柜襄阳城回来的军情。”

    此时怒苍贼匪全力开打一路从荆州杀向襄阳此刻送来加急密件大战结果必然分晓。众人听得紧急军情来报无不屏气凝神全都安静下来了。

    大掌柜好似睡眼惺忪直至探子把话说了第二遍方才睁开了眼接过了公文。

    府库一片噤默俱在等候“大掌柜”拆封批示。他瞄着“四爪金龙印”拆也不拆读也不读批也不批迳自扔到公文堆里上了刚巧不巧恰恰压在大都督送来的帐本上。

    既是飞鸽传书军情必然十万火急大掌柜居然不看不批不理睬?众人望着那高如小山的公文堆都感目瞪口呆。那探子不敢多话只得叩三次便自离开。

    脚步声渐渐远去密探已然走了。大掌柜再次闭目养神鼻息沉沉竟然又睡了。库房里静得怕人罗摩什与属下面面相觑却都不知如何是好。

    正想找机会尿遁忽听脚步声阵阵响起又有人过来了。众人回去望来人却又是那蒙面密探罗摩什不知此人何以去而复返皱眉便问:“不是才送过文书么?怎又回来了?”那黑衣人微微一愣奇道:“回来了?我什么时候来过了?”

    罗摩什睑上一红先前密探的口音是西北腔这人却是江南嗓。此黑非彼黑原来这位蒙面人不是方才那条黑狗而是一只黑猫。罗摩什咕哝一声正要接过文书那密探却不给他只伸出手指又朝弥封处点了点。

    火漆印记四四方方却也点出了来历这是四当家的“黄金指环”。罗摩什大惊之下急急让到一旁那密探单膝跪地又将文书呈给大掌柜。

    罗摩什心下紧张四当家职责重大此番南下护卫那柄鬼东西想来战况凶险。“魔刀、勇剑、圣光”为了那柄刀朝廷十年来耗费百万两白银。现下金凌霜若有什么不幸消息传回必是震动人心的大事。罗摩什暗暗愁他与金凌霜算是老相识了彼此虽没什么交情但前朝老将死一个少一个不免兔死狐悲转眼又要过年了只盼事情俐落别要出了乱子。

    玉白的手指接过信封大掌柜举手一看一见是四当家送来的公文再次不拆不读不批示迳把信封抛上了公文堆。

    快垮了……罗摩什望着通天高的公文帐本只感骇然大掌柜举止莫测高深好似要瞧瞧公文能积压得多高硬是不睬。罗摩什吞了口唾沫正想出言探询忽然之间便又闭上了嘴。

    管他的……这人可是“大掌柜”啊……连江太师也败在他手里自己还怕什么呢?

    大掌柜生平缜密绝不出错他不像江太师一般说学逗唱大掌柜的话很少一旦开口上下凛遵一招使出众皆惊服比起前朝厂卫“镇国铁卫”更干净、更廉洁更噤若寒蝉也更唯命是从。

    唯命是从的意思就是不可胡思乱想。有诸葛亮当老大自己何妨做傻瓜?就算“大掌柜”脱裤子放屁、穿裤子拉屎大伙儿也不该多问一句。因为“上头的人”无论做什么都有一些大道理在内只是自己这个白痴琢磨不出而已啊!

    江充在上满朝尽成安道京有口无手;大掌柜指挥朝廷便多了一堆帅金藤有手无脑。

    总而言之一句话地狱一共十八层大伙儿还没逛完啊!

    正乔装哑巴间“大掌柜”轻轻打了个哈欠终于站起身来想来要走了。罗摩什大喜欲狂自知可以回家泡热澡他痀偻着身子大声道:“恭送大……”

    掌柜还没说玉葱般的白手指招了招却要自己跟上来。罗摩什心下叫苦连天只得随行上去。背后下属倒是把声音拖得慢慢长长一路把自己恭送了出去。

    来到门外寒风阵阵刮来凉意直从裤脚里钻了进去冰得自己脚步蹒跚。只见软轿已在府库门前相候这四名轿夫望似寻常其实个个武功精强全是金凌霜精心选出来的好手。罗摩什向屋顶上偷瞄一眼果然又见到了一个黑影那是“六丁六甲”也是大掌柜贴身保驾的随扈死士。

    “大掌柜”今日兴致好迳从轿旁擦过却没坐上去。眼看大掌柜不入轿罗摩什脸上挤着强笑道:一大掌柜您……您现下要去哪儿?“大掌柜撇了罗摩什一眼轻轻说道:”咱们去迎接一个人。“

    平辈送往迎来称作接风送行以下对上方得迎接二字。罗摩什心下微微一奇不知“大掌柜”身为本朝第五辅官职显赫却是要迎接什么人?罗摩什咳了一声想起自家老小还在等他回去过年当下大著胆子低声道:“大掌柜小人年岁老迈模样不称头还是别去吧。”

    十年过去罗摩什皮肉松垮身形福瞧他眼窝多了两个重重的眼袋头却怎么也长不出来望来既光又丑确实不称头。正等着躬身告退大掌柜却摇了摇头道:“别走你认得这位大人物一会儿可以帮点忙。”罗摩什越听越奇却不知江充一死树倒猢狲散自己还认得什么大头?悄声便问:“我认得他?他是谁啊?”大掌柜容情平淡道:“护国天女。”

    长官故弄玄虚罗摩什不免又吃一惊。国字辈的人物他只认得杀人成狂的“镇国铁卫”却哪里认得什么“护国天女”?也是以为自己听错了忍不住挖了挖耳孔满心都是疑惑。

    大过年的一定没好事。罗摩什愁眉苦脸心中不住叫苦只能跟着走了。

    寒风吹来罗摩什如履薄冰只是亦步亦趋地跟着。正怕踩中大掌柜的后脚跟忽见路上行人目不转睛全朝自己这方望来。罗摩什心下暗暗惊疑忖道:“怎么了给人认出身分了?”

    镇国铁卫行事低调等闲不露脸瞧今日大掌柜不必上朝着穿了一身便服自己也是身穿寻常布袍路上却怎么有人认得他俩?

    凝神回望正想找出理由来冷不防见到了一名少女正自满面晕红地望向自己看她双颊羞火好似烧了。罗摩什眉心微蹙忖道:“天候太冷风邪四下蔓延么?”他懒得理会撇眼再看霎时又见了一名少*妇瞧她低下头去不住以眼角偷看自己那脸颊却也红通通的好似左右开弓给人抽了两记大耳光。

    罗摩什高僧出身自是大为惊讶正纳闷间忽见路旁的太婆阿妈双目亮全数朝自己瞅望。罗摩什六十好几的老头了不知自己怎能临老人花丛、吸引大批女人的目光?

    陡见怪异情状急忙换了摸自己的秃头就怕上头停了只虫子。说也奇怪头顶光溜溜一如平常转看裤子却也牢牢系着裤带不曾精光光。

    他呆了半晌脚步缓了下来便在此时但见老妇少女目光转向而过全数随“大掌柜”而去。罗摩什啊了一声却也看懂了道理。

    毋庸置疑她们瞧得不是老迈光头的自己而是面前的那个美男子。

    狮虎鹰隼世间越是凶猛的东西越是光彩缤纷英俊的大掌柜顾盼自得沉雄若定真是一等一的权臣气派。看他那身玉雪肌肤、明亮双眸尽管今日身着便服宝蓝长袍还是如此夺目赢走了满街娥眉粉黛的眼光。

    “狐假虎威啊……”罗摩什笑了笑他平日少和“大掌柜”出门自不知会有这种怪事情。也难怪金凌霜这老贼总是跟着他想来沿途晃荡必也偷吃不少。罗摩什微微一笑转念想到了大掌柜的风流情史眼前登也浮起了“书林斋”三字。

    大掌柜是个奇男子他虽然位高权重对女子却甚专一。不爱姑娘也就罢了一旦真心相待便要爱得轰轰烈烈举国皆知。也是为了这等古怪性子他才为了“书林斋”一事挨尽了皇上的刮不过也为了书林斋门口的那碗豆浆天下女子莫不暗暗仰慕大掌柜都晓得他是个痴情男子。

    痴情男子最疼老婆为了“书林斋”那份铭心刻骨的恋情这几年大掌柜始终没讨小妾无论谁来搓和他全都加以婉拒。满朝文武明白他眷恋娇妻自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北京城里的名门闺秀听闻此事更是爱煞了他人人都尊他一声“仁义杨太师”。

    “放屁……”罗摩什喃喃自语踢开了路边的小石子。

    哪个男人不好色只是胆大胆小而已。大掌柜成亲前号称“风流司郎中”潇洒倜傥更是如假包换的风流浪子。这等人嘴中蜜里调油区区收房少妾哪怕老婆同他来吵?

    床头吵床尾和届时十个八个为国为民的大理由扛出来还不家和万事兴么?也是这人明里一套暗里一套客栈上下便生出了传言都说他之所以不收小妾纯是因为他早已养了个秘密情妇这才止住了痒。

    据说这个情妇不是普通人长得虽美醋劲却是奇大虽想一股脑儿嫁给大掌柜却又怕惹出轩然大波只能勉强忍耐做小的。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有老公的据说那情妇还有个武功高强的丈夫足以一拳打烂崇文门。想到此处罗摩什忽然心下一醒忖道!“啊呀!什么护国天女该不会是……”

    “秘密情妇”四字飞入心中罗摩什吓了一跳连念十声阿弥陀佛。

    越是秘密越是瞧不得这个什么“护国天女”十之**便是他的秘密情妇。万一自己不小心撞见了床第丑事这双老眼哪能拿来记帐?纵使不给大掌柜刺瞎怕也要给那个情妇挖出来。罗摩什心中大喊倒楣早知如此他宁可去江南押送业火魔刀那还少惹一点麻烦。

    在满街美女的流连注视之下大掌柜落落大方沿途含笑而过。众家美女一见他的目光无不掉头避开可待他走过却又全数转过头来。罗摩什一见少女幽幽情思便想拿起脑袋撞墙最好晕倒在地那就不必见那“秘密天女”了。

    正想着寻墙撞壁忽然大掌柜袍袖轻拂却已驻足下来。罗摩什赶忙停步陪同身侧顺着大掌柜的眼光去看却见远处有座衙门正是朝廷的太医院。

    太医院可以治百病可大掌柜练有玄功诸毒不侵却为何要来这儿?他是来抓药的、还是来访友的?想到“护国天女”四字眼前忽又飞来一个“孕”字吓得罗摩什冷汗流得一身。

    正害怕间忽见几名衙役端过木梯正在门口装架匾额。前几日太医院里生出打斗据说有个黑衣人原地跳跃起身居然一举踢破匾额想来是在整修了。罗摩什虽也知晓此事此刻却无心理会只不住低头咳嗽。

    “好孩子……”大掌柜幽幽说道罗摩什一听“孩子”两字心下大惊:“果然有了!”正慌乱间又听大掌柜道:“先败哲尔丹后挫三达剑我在他那个年纪可万万没有这个功力。了不起、了不起。”

    牛头不对马嘴原来他说得是另一档事罗摩什身居六当家自也听闻过“龙影太子”的传说他干笑几声自管低下头去不一词。大掌柜忽道:“你怎么了?满头冷汗的?”

    罗摩什鼓起勇气合十道:“胎可安不可打上天有好生之德无论生母是谁父亲都是同一人。”大掌柜听得怪话只睁眼望着罗摩什眼中满是疑惑瞧了半晌自管摇了摇头便自掉头离开。罗摩什干笑几声只得抢上随行去也。

    来到了广安门大街经过一处池塘忽见大掌柜驻足下来那目光却朝池塘望去罗摩什随之去望但见白雪蔼蔼堆积池底那池水却早已干凋了。

    冬日越冷夏日越干罗摩什每年看着帐本天下谷粮收成自是倒背如流。他望着大掌柜的背影忍不住苦笑几声。这人再精明、再能干还是得看天吃饭。如今老天爷出了难题怕也要无计可施了。正想问大掌柜目望干凋池水忽道:“小小鱼儿……”

    “小小鱼儿?”大掌柜每句话都有深意罗摩什间得此言自是心下一凛忖道:“鱼?是于还是余?这是什么意思?”也是饱读经书立时想到朝廷里的于余双姓正推测是谁犯上作乱忽听大掌柜低声吟道……

    小小鱼儿过钩钩西江月伴夜舟悠悠漫漫篓了清风……

    笑碧波无浪--&网--悠淡淡字正腔圆怎也不像一个村姑的口音。他见那村姑还能识字自是心下大疑!那大掌柜却似不察听他笑问道:“是啊这儿正是绿竹巷您要找什么人么?”大掌柜先前与妻子说话只因隐瞒身分便把口音浑了此刻他不再夹嗓变音便又回复了一口清脆京腔听来极为悠扬悦耳。

    那村姑却也不以为意看她斜倚墙边怔怔朝巷内眺望幽幽地道:“请问店家绿竹巷里是否有个书林斋?”书林斋便是顾家父女早年开立的书坊当时为了正统第三案曾经引得皇帝雷霆震怒也曾逼得大掌柜左右难为吃足了苦头。耳听这名女子竟是来访书斋的罗摩什心下一凛撇眼便朝村姑望去反覆打量她的形貌不知这女子与顾小姐有何渊源。

    大掌柜听得来意微笑便道:“真是不巧顾小姐已经嫁人了现下书林斋业已关门专教孩童们画画儿。哪…您瞧…”说着举起手来遥指巷内寒舍:“她便在那儿您尽管过去吧。”

    午后霜雪飘降远处房舍望来很是温暖依稀可闻孩童的笑闹声。那村姑怔怔望着却迟迟不移步大掌柜微笑道:“怎么了?您又不过去了?”那村姑叹了口气摇头道:“不了远远看看就行。我不认得顾小姐只是听朋友提过她的一些事……”大掌柜低头整理糕饼问道:“您听过她的事?可是她磨卖豆浆、开斋印书的那些往事儿?”

    “不……不是这些……”村姑凝视巷内房舍她垂下斗笠摇头道:“我听到的……

    全都是幸福的事儿……“大掌柜听得此言登时抬起头来静静问道:”您是说她现下不幸福?“

    那村姑怔怔叹了口气道:“我不知道……所以我才想过来瞧瞧……”说着说便要放步离开。正于此时大掌柜从怀中取出一物缓缓放在糕饼上霎时甜糕受力变形整辆推车更是嘎嘎作响。罗摩什眼里看得明白那是铁胆蓝澄澄的铁胆也是世间第一神剑号称“擒龙”!

    陡见这柄天下第一利器罗摩什不由起抖来了一不知大掌柜为何拿出擒龙剑二不知那村姑究竟是谁脑海中盘旋回绕又是“护国天女”、又是“业火魔刀”说不出的凌乱无绪。正慌张间大掌柜抬起头来含笑道:“这位夫人请你留步。”那村姑哦了一声登也驻足下来回眸朝大掌柜望来。眼见她转头来望露出了斗笠下的面孔罗摩什便也趁势窥看。

    第一眼看到了嘴唇她有着端正的樱口生在雪白小巧的下巴上这让人觉得她很雍容端正。第二眼看到了她的鼻梁感觉并不十分高挺而是淡淡柔和的月满星桥罗摩什看了一眼便己猜知她的脾气很好想必一件小事便能逗得她开怀巧笑当是天生的温柔性子。

    正望间又听大掌柜笑道:“这位夫人我长年在这儿摆摊子和杨夫人一家很熟您要是怕冒昧打搅她不如让在下替您安排吧。”那村姑微微一笑喜道:“您认得她的一家那可太好了……那您是否也认得她的……她的……”大掌柜微笑道:“您是说她的父亲顾尚书?我当然认得。”听得顾家老主人的大名那村姑点了点头低声道:“嗯……我也听过顾兵部的事情只是我想问的是……是……”她有些迟疑好似欲言又止大掌柜含笑催促:“来尽管告诉我您还想知道谁的事?顾夫人、二姨娘、小红、刘管家……”他说了一串名儿随手提起擒龙剑微笑道:“还是卢云呢?”

    陡听“卢云”二字那村姑不由惊呼一声霎时仰起脸来露出那张白雪晶莹的脸蛋。罗摩什见得她的面貌却也同时出了一声低呼。

    斗笠下的脸庞一点也不像个村妇她太显眼了这与她的样貌无关而是她有种说不出的雍容气质无须珠宝锦衣来衬便已让人觉得她出身极高无论她身穿什么破衣旧裙无论她身在何处陋巷酒肆随时能让人们一眼见到她然后情不自禁地凝视她却又不敢随意接近她。

    总而言之天上谪仙这位不食人间烟火的美女她必然来自兜率天所以才能身不沾尘、心不萦忧毫无疑问她就是大掌柜苦苦等候的“护国天女”!

    天女现身罗摩什自是全身大震见得这名美女的样貌他已明白大掌柜何以要自己陪同过来他更也清楚知道天女确实有一种法力足以降妖除魔、敉平怒苍。

    巷中一片宁静那村姑却是全身抖听她颤声道:“您……您说您认得那位卢……卢……”

    天女语气抖想来心情大为激荡大掌柜含笑接回:“我当然认得他以前还和他说过话呢。”他手握神剑自推车后缓缓行出柔声道:“这位姑娘我猜您一定想知道他的行踪对不对?”斗笠下的樱唇轻轻微颤轻声道:“你……你说……”

    “大约十年前的一个下午他离开了这栋喜宅……开始了最后的旅程。”

    “最后的旅程……”村姑眼中含泪喃喃低问:“他……他去了哪儿?”

    “别替他难过他去了一个遥远的地方但那也是他该去的地方……”

    天色阴霾雪势加大点点雪花飞落巷中掩去了远处孩童的笑声大掌柜的嗓声转为低沉听他幽幽地道:“他走了……因为他生了一种病……让他管不住自己让他一直听到奇怪的声音……那些声音催促着他让他前往那个无名遥远的所在状元顶戴救不了他未婚爱妻唤不回他换帖弟兄也帮不了他……大家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的背影逐渐离去看着他坠下悬崖把自己献给白水大瀑……你瞧……你瞧夜空……”

    村姑起抖来了她扬起睑来望向万里天际。华灯初上岁末天雪飘降但见寒星点点闪耀夜空仿佛洒满了神佛泪水。大掌柜叹了口气轻轻地道:“每回仰望夜空我都会见到他……见到他泪流满面默默问着我:人间是否还有天理天地是否还有公道?”斗笠下滚落两行泪水那村姑环抱着自己的双肩竟已啜泣出声。听她哽咽道:“你……你怎么回答他?”

    “我说啊……”大掌柜拿下了人皮面具含笑道:“人间要是有公理我还忙什么呢?”

    村姑闻言震惊急忙抬起眼来颤声道:“你……你究竟是谁?”

    “我啊……”雪雾散开面前有一名男子跪在地下他单膝触地挺背直腰含笑道:“我叫做杨肃观也就是创建佛国的人。”

    傍晚时分天边雪云五彩变换屋顶传来细微的脚步声似有小小猫儿经过正于此时岁末鞭炮炸响对街爆竹串串劈劈啪啪之声不绝于耳也掩住了猫儿轻盈的脚步。

    杨肃观无视四遭变故只跪于地下俊眸回斜任由那素昧平生的天女殿下打量着自己。

    两人相距数寸呼吸相闻天女低头下望一时之间忍不住惊呼出声。

    面前的男子和自己一样他非常美丽非常玉雪尊严……也有夜空般乌黑的丝亮如高山银雪的白皙玉肤黑白分明得像兜率天降下的神佛亮得让人不敢逼视却又让人不忍移开目光。

    “殿下。”杨大人温文有礼他抬起自己英俊的睑庞问道:“臣像个坏人么?”

    “不……你不像坏人……”天女满面红霞她别开头去轻声叹息杨大人微微一笑正要起身却听天女轻启樱唇再诉:“但你像个坏男人。”

    砰地一声大响对街鞭炮阵阵爆响好似炮竹中杂了一枚冲天炮让人耳孔麻。罗摩什吓了一跳撇眼急看惊见昏暗天色中对街树梢飘起了一缕轻烟。白云袅袅寄语青天也让他看到了他最熟悉的东西枪子儿。

    当年将火枪引入中原的第一功臣正是罗摩什自己他比谁都清楚那缕轻烟是何来历。听他大喊一声:“大掌柜!让开啊!”霎时奋起脚步直朝大掌柜扑去。

    烟消弥漫之中鞭炮纸花飞散枪子儿飞天而来罗摩什却也迟了一步他扑出一尺它飞来十丈转眼穿破雪花奔进小巷直达大掌柜背后一尺。

    生死之刻头顶的小猫儿扑天而起张牙舞爪间一道袖劲飞抽而过。锁住了大掌柜的退路。

    两波奇袭闪电而至说时迟、那时快修白的手指回动蓝光扑天而起半空中一片衣袖飘飘飞起摇摇坠地。宁静的小年夜黄昏对街的鞭炮终于止歇了大掌柜回臂扬后擒龙剑高举在手不同于十年前永定河畔的跪地垂泪此时没有鲜血、没有泪水只有那身宝蓝长衫睥睨傲然如是向世间百万强敌诉说:“天听吾所听天视吾所视神剑主人君临天下。”

    刺客近身肉搏一击不中旋即抽身远去大掌柜单手持举擒龙剑回眸对街树稍顷刻间枪阵也开始撤退。巷中恢复了宁和大掌柜的容情也转为平静他缓步行到村姑面前霎时抖开长袍单膝触地再次跪了下来。

    “启奏银川公主殿下。”杨肃观跪地仰颈拱手肃身:“臣中极殿一品大学土杨肃观恭迎千岁归国。敬敏恪忠谢慰天恩。千岁、千千岁。”

    大雪纷飞拢在丰神如玉的男女身上。杨肃观静默下来又成了那个仪态出众的权臣。天女也不再言语只静静凝视跪倒在地的神剑主人。淡淡冬日天光照得他俩肤白胜雪。若非先前的杀气腾腾他俩简直就是一对璧人高贵秀美的玉帝女儿俊美英挺的凡间大臣完美无瑕珠联璧合直似天造地设。

    美景当前四周生出诗情画意公主忽然嘤咛一声只觉腿弯里穿来一只坚实的臂膀将她一把抱起让她紧靠在杨大人的怀中。三十六岁的坏男人微微一笑问道:“殿下臣若自称自己是个好男人您会相信么?”天女不再显现敌意她伸指抵住腮边侧头打量面前的修罗王含笑道:“这不能问我该问你的妻子才是。”

    “殿下啊殿下!”不是坏人的坏男人仰天大笑朗声道:“您这样说话内子可要生气罗!”      笔趣阁手机端    http://m.biquwu.cc

(https://www.bqduo.com/biquge/16_16953/c4906678.html)


1秒记住笔趣阁网:www.bqduo.com。手机版阅读网址:m.bqduo.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