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玄幻魔法 > 法米利昂浓度 > 第卌二章 在急风暴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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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正的自由属于那些自食其力的人,并且在自己的工作中有所作为的人。”——克林伍德,英国哲学家。

    恒元历256年7月25日,残酷的卡晶战争整整进行了一个半月,但这场劳民伤财的战争带给两国人民的苦难仍然在无休止的继续着,丝毫没有打算停止的迹象。生灵仍在涂炭,文明仍被践踏,平均每天有1000人直接或者间接的在这场惨无人道的战争中殒命。面对这样的悲惨现况,即使是最乐观的父亲也只能苦笑着告诉躺在床上不愿入睡的儿子:硝烟将会在他香甜的美梦中散去,圣母的光芒会降临梦境,到时候他那可怜的母亲就会再一次将他拢入怀中。

    陆东南很乐意做这样的美梦,事实上做梦也是他在这几日无所事事的飞行中唯一可以寄托的精神活动。他惬意地躺在船长椅上,椅子经过他自己的改造,已经能完全把椅背放平,就像张床铺一般,好让他舒舒服服地酒邀周公、共游瑶池。

    Ψ564879走到小睡正酣的陆东南面前,失望地摇了摇头,故意调高了音域,大声叫喊,“指挥部来电,让我们去卡内基航母报到!”

    陆东南的美梦被Ψ564879的突然袭击搅扰得一塌糊涂,而他本人也仿佛被一口大钟当着面门猛撞一计,不仅眼冒金星,而且耳绚蜂鸣,嘴里还在不明就里的呢喃:“什么,什么!”

    他显然没有听到Ψ564879那些搅和他美梦的喊话,一相情愿的以为是什么大事,慌慌张张起身,一对挂着半条口水线的肥嘴唇开始有节律地张合,如同在回味什么奇肴美食似的。等他迟钝地意识到刚才有人朝他喊话后,才用那双永远半闭的眼睛,无精打采地在面前一米见方的地板上如同扫地般飘荡起来。不过令Ψ564879着急的时,这个一如既往臃懒的目光正如他的主人一样,用了好一阵子时间,才顺着一双嶙峋的细腿爬上他的面庞。

    “什么事啊,怎么了?”一看到是Ψ564879,陆东南便露出一副懒得搭理的模样,抹了把脸,用双手在自己的小白胖脸上轻轻的揉搓。

    “指挥部要我们去卡内基号航母报到,”Ψ564879重复了一遍刚才的报告后,就很自然地在陆东南身边坐下了,“我已经通知凯加了,他会完成飞行的。”

    “哦,那不就好了,还来麻烦我。”陆东南的睡意已经被趋散的毫无踪影了,只怕这会再睡也只是如小孩子赌气般的形和神离了。于是他把臃肿的身子提了提,从椅子边抽来一块读写版,仔细的阅读起来。

    读写版的内容是今天早报上的主要新闻。陆东南只匆匆看了几眼时政,就直接翻到娱乐八卦的页面,饶有兴趣的投入其中。

    “哎,哎,每天看这种新闻,你会烂掉的!”Ψ546879一把抢过陆东南手中的读写板,像是这个不懂事孩子的母亲一般教训起陆东南来,“你可是这艘战舰的舰长诶,每天看这样的新闻,难道我们的敌人是这些明星吗?拜托,你认真点,这是在打仗,这艘船上所有人的性命可都寄托在你身上。你这样玩世不恭,我们很没有安全感诶!而且,你这样怎么服众嘛,除了睡觉就是看八卦,难道你就不能正经点吗?”

    陆东南翻了翻白眼,一副险些要晕过去的样子。自从Ψ564879植入家政服务系统后,这样唠叨就没有一刻从他的耳边消失过。说的好听点,他觉得现在的这个机器人兄弟是越来越善于辞令了,说的难听点,现在的Ψ564879简直就是个早年丧偶的寡妇,心理严重扭曲变形了。

    “好吧,好吧,我知道,我这样是有些唠叨,但是有什么办法,我也想改写程序,但是那个给我植入家政系统的王八蛋还搞了个什么128位保护锁,那凭我这点能耐是怎么也删不了这套程序了,我现在能做的只能是尽量的改善他,让他向你所想的那方面靠拢,我有什么办法,他就是这样了,你还想我怎么办!”Ψ564879利用脑电波分析仪探测到了陆东南的思想活动,也不等陆东南挑明,便自己替陆东南把话说了。

    “ok,ok,我没有这么想过,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骂语被人捷足先登的陆东南,透露出一脸的丧气样。在他心里盘旋出一个很理所应当的想法: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出于这样的想法,他在悻悻地应付两句后,就起身离开控制室。

    那知道Ψ564879并没有打算放过他,紧紧地跟着他出来了。

    “干吗跟着我,控制室里不能同时没有船长和副长,如果你出来,我可就回去了。”陆东南有些不高兴了,用鼻子喘着大气,但行动上并没有像他嘴里说的那样,转头走回控制室,而依然只是向前走。

    “不要生气,我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而已。”Ψ564879没有谄媚的笑脸,但盘掌哈腰的样子很好地说明了他现在的情感状态。

    “是么,用你那个测脑电波的仪器测下不就知道了,还要问?”陆东南轻蔑地瞄了眼Ψ564879,然后继续若无其事地向前走。

    “那东西要在排除干扰下的情况下才灵,现在船上这么多电子信号,我怎么拿捏的准确嘛,再说了,”Ψ564879嘿嘿一笑,笑声打断了他自己的话语,“我怎么敢用在你身上呢,你这么深不可测的,你想的事情,不要说一般人,就连我们船上那些绝顶聪明的高人,也要想个一年半载的,更何况我?”

    “呦!”陆东南脸上挂出了惊奇的神色,不过仍然没有停下脚步,在行动上表现出对Ψ564789话语的无动于衷,“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拍马屁这么一手啊?”

    “哪里,哪里,都是肺腑之言,你如果不反对,我可就问了啊?”Ψ564879眼眶中红光一闪,仿佛是个活人般的圆滑后,便开始了他的主题,“我不明白,前两日,我们明明可以把那个布格拉德干掉的,你为什么要把他放了呢?你要知道,他可是晶海联军在国家走廊上的大脑啊。”

    “想放就放啊!”陆东南看到前面餐厅的大门,胖嘟嘟的脸上浮出一丝孩子般烂漫的笑容。

    “那有这么简单,你不要蒙我了,对于这事,不仅我觉得不寻常,一些船员也觉得很奇怪。我特意查了些相关条例,照例,我们应该把他消灭或者俘虏,最起码,我们也应该要求他投降。不过你倒好,不仅不抓他,而且还跟赔礼道歉似的讨好他们,这不灭了自家的威风吗?”Ψ564879边问边埋头向前走,专心得根本没有看一眼陆东南,以至于陆东南拐弯进了餐厅他也浑然不知。等他幡然发现过来,并追回好几米冲进餐厅时,陆东南早已经坐在餐桌边开始享受早点了,这可把他气得散热系统呜呜叫个不停。

    Ψ564879重重的坐在陆东南的对面,只听哐镗一声巨响,震得整个餐厅的器皿都叮当作响,把站的老远的餐厅服务兵都吓了一跳。

    陆东南对Ψ564879的这一举动心理早就有所准备,因而表现出格外的镇定。他知道这是他机器人兄弟在表现心中的不满。

    虽然他有些讨厌Ψ564879的唠叨,但撇开那个该死的家政系统,这个兄弟对他倒是百分百的诚心,至少在这艘战舰里,这个铁脑壳的家伙是他唯一值得信赖的盟友。加上对自己刚才行为的愧疚,他便停下手中和嘴里的活儿,微笑地看着死命用红光扫着他脑门的Ψ564879。打算告诉他点东西。

    “听没听过一句话,叫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陆东南擦了擦嘴,两眼立即像是做贼似的向四周打探,仿佛警惕有人偷听。

    不过这个警惕时间也就只有不到两秒钟。两秒钟后,陆东南就把目光收回,重新又投射到Ψ564879狞狰的面目上:“一艘能够消灭两艘突击舰和一艘巡洋舰的战舰,你能想象他的威力吗?”

    Ψ564879没有开口,只是摇了摇头。

    “如果当时我下令追击,也许我们是能把布格拉德生擒或者杀死,但是你能顾及到他拼死反抗给我们带来的麻烦吗?”陆东南缓了缓语速,刻意将声音变的低沉恐怖,就像在述说一件极为可怕的事一般,“可能是两败俱伤!”

    Ψ564879 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旋即觉得有些不妥,抬头继续发问:“但是那样做好吗?这算是里通外国啊!”

    “怕什么,我们是佣兵,况且当时的情况也没人看到。”陆东南讲完了,就继续他大口啃噬起面前的食物,对于食物他总是缺乏控制力的,因而他狼吞虎咽的样子显得犹为可怕。

    “那些运输船上的人,他们不会告发我们吗?”Ψ564879显然对陆东南所说的没人看到的事实心存忧虑。

    “那些人?”陆东南一时咽不下嘴里的吃食,鼓着腮帮子,使得那张本来就臃肿不堪的脸显得更圆实了,“那些人有我们救他,就烧高香吧,逃都来不及,你看他们事后给我们发过通文吗?连句感谢的话都没有。说不定连我们的有没有出现都不知道呢!”他说完呵呵一笑,于是那些在嘴里嚼碎的末子都随着笑声一并往外扬溢。

    Ψ564879想想也对,拍了拍脑瓜子。虽然他的思想器官并不在那里,但是高度真实的拟人系统,还是让他不自禁地如此去做了。

    “对了,那两个女伤员怎么样了,我都没时间去看看他们。”陆东南啃完最后一小块面包,突然想起在巴米尼亚码头上信天翁接回来的两个女人。

    “你哪里是没时间,你的时间都花在睡觉上了,”如果Ψ564879有朝一日能白眼的话,陆东南一定是他第一个想怒目的人,“那个女护士当天就醒了,听说被绑到战舰上以后,又跳又闹的,不得不把她丢进禁闭室关起来。这两天还关着呢,不过别说,这一关倒是挺管用,不吵也不闹了,好像认命似的。”

    “这可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啊!”陆东南翘起食指点了点眼前的Ψ564879,一脸坏笑的模样实在让人看不出他的立场所在,“那个壮实女人呢,死了没?”

    “死?别开玩笑了,第二天就跟没事儿人似的,打翻了好几个弟兄,一心想跑,”Ψ564879讲到这里突然变的兴奋起来,仿佛卡莲逃跑不仅不能算是一件糟心的事,反而很是件奇妙的趣闻似的,“你说一个女性,居然这么厉害,浑身是伤,还愣是没让五六个小伙子近身,这身手的确了得!”

    “有这事?”陆东南仰靠在坐椅上,摸了摸肥厚的下巴,“我怎么都不知道?后来怎么样了?让她跑了?”

    “你知道个什么啊,尽睡觉了!”Ψ564879提手一摆,就像在无精打采地拍苍蝇,“听说后来是马里文?冯把她拿下的,好像两人也扭打了蛮久,我看要不是那女的有伤,估计冯先生也拿不下她。”

    “马里文吗?”陆东南默默思量了几秒钟,不经意地呢喃了两句,“他可是两届全能冠军,能和他扭打,这女的恐怕也不善,惹不起,惹不起啊!”

    Ψ564879听到陆东南的自言自语,心中想笑,可无奈自己天生一副苦瓜脸,任何表情都与自己绝缘。于是这会,他只能看着陆东南独自起劲的发笑,权当是一种慰藉。

    “哦,对了,”Ψ564879看了会,忽然又想起事来,“这次战区指挥部要我们去卡内基号母舰,这事你怎么看?”

    “这还不简单,卡军开始发现,照他们这个打法十年都解决不了问题,于是想另辟溪径了吧。”陆东南整理了下衣物,起身准备返回控制室。

    Ψ564879没有指挥知识可以不知道,但是对于科班出生的陆东南就不可能不知道了:不要说这船上到处藏龙卧虎,就算是一窝子酒囊饭袋,长期群龙无首,放纵惯了,恐怕自己被人抬上绞刑架的日子也就不远了。因而本着为自己生命负责的态度,他还是尽早回去来得妥当。

    “什么行动?上次你去巴米尼亚战区指挥部,他们应该也有布置的吧!”Ψ564879起身追问。

    “我怎么知道,那天开会情况信天翁比我更清楚,要问去问他,我什么都不知道。”

    “怎么会,你们不是一起去的吗,难道你假借开会的名义去什么地方鬼混了?不会是这样吧?”

    “不会,不会。”

    “你这么说,我就不相信了,老实交代,你去干什么了,你可是一舰之长,如果有什么闪失,我们这些兄弟怎么办。还有,我听说巴米尼亚部分地区有疫情,你回来以后有没有去检查一下啊,赶快去医务室检查,还有,还有,你那天穿过的衣物,拿来,要好好清洗消毒。还有,你没有去什么不干净的地方吧,不行,你要写个详细的报告给我,不然不准吃午饭!”

    “上帝啊,救救我吧!”恒元历256年7月25日7时28分,大陆之风号上的所有船员突然听到来自舰艇餐厅里的一声凄厉的惨叫。

    强烈的日光无情燃烧着残留在国家走廊上战争渣滓,一些没有隔热膜的残片在一阵焰浪之后如同瞬时点燃的火柴头,驺然一显后便化为乌有了。而那些仍然在空旷宇宙中漫游的、坚强的、闪闪发光的亮点,就是那些不可一世战舰的外壳碎片了。但无论它们生前如何光彩,如何标榜自己的坚不可摧,这些被打散的装甲,在战争的炮火中到头来依然只是尘土归原,漂泊在阳光烈焰的惊涛骇浪之中,永远无法登岸。它们只能按着支离时的速度和方向无尽的流浪,或许它们中的个别两块会机缘巧合相遇,但这种相遇,既不是久别重逢的喜极而泣,也不是依依不舍的情有独钟,而是天涯沦落的嗟叹感怀。但可悲的是即便是再热烈的相拥,那也只是对这些铿锵有力的钢铁们寂寂无声的讽刺。也许它们从一开始就选择了悲剧,进而一生只是为了悲剧而存在,但更可悲的是,这样的悲剧却永远只有序幕。

    卡军和晶海联军的战斗暂时停歇了,但战争的阴影却一刻也没有离开国家走廊这个往日商贾穿梭如流的交通要道。两边不惜血本的在走廊上筑起了厚厚的法米利昂墙,铺设了不计其数的法米利昂陷阱。这样大家都似乎自作聪明的以为,把对方隔绝在千里之外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所有浴血奋战的将士还是得到了片刻的喘息。要知道,在前线的绝大多数存活下来的将士,都是经过了日夜连轴的长达56个小时的战斗。如果说,这时候,战斗再延长一分钟,因为心力憔悴而倒下的士兵又将是一个不可胜计的庞大数字。

    于是,战士们开始欢呼指挥部的英明指挥,并且通过各种举动努力让指挥部相信,只要他们能再有几天的休整,就能够一口气将敌人凌虐得片甲不留。

    可是这些善良的士兵不却曾想到,这并不是指挥部那些战功熏心的老头们大发慈悲,而是他们筹划一场更可怕屠杀的运筹。至少,卡军的前线指挥部是这样打算的。

    大陆之风号晃晃悠悠开进卡内基母舰,这倒不是凯加的技术生疏了,而是受到了众多同样要到母舰汇集的战舰排出气浪的影响。

    陆东南稳稳地坐在船长席上,悠闲地哼着小曲。相对于前线那些拼死拼活的战士,他已经好几天没有参加战斗了,因而从他的脸上丝毫也察觉不出那些来自疲惫的痕迹。

    “停靠到位,是否开始登陆程序?”凯加粗犷的声音在安静的控制室里回荡,就像是在播放立体声一般,余音袅袅。

    “等会吧,指挥部没说明,指不定就要求我们在舰里呆着呢。”陆东南站起身子,伸了伸懒腰,胖乎乎的身材怎么看也没有一点弧度。

    果然如陆东南所料,在十几分钟后,冯突然收到了战区频道的通话要求。

    “各位前线浴血奋战的勇士们,你们的勇猛、果敢和辉煌的战绩,使我们深感欣慰,你们和你们失去了的同伴都将是整个卡军坚韧不屈的榜样,是我们军人的典范,在这里,我代表所有战区指挥部的军官们,向你们致以最崇高的敬意!”冯刚打开全舰广播,声道里就传来这样一段令一些人人欢欣鼓舞,令一些人反胃恶心的话语。

    “我亲爱的弟兄们,很显然,大家都知道这个战役的重要性。谁能占领国家走廊,谁就能主宰整个晶莹海。我要告诉大家的正是我以前无数次告诉大家的那样,这不是侵略战争,这是我们的卫国战争!晶莹海的宇宙空间本来就属于我们卡巴赞帝国的人民!遥想在50多年前,我们勤恳开荒的祖辈曾拥有那片广渺的空间,拥有那里所有的资源、拥有那里的每一寸阳光、拥有那里的每一个充满希望的生命。”声音忽然停顿,仿佛在伤感的啜泣,“然而,野蛮的殖民者却将我们的空间分开,千方百计地侵蚀我们每一寸辛苦劳作的土地,并蛮横地将我们的父辈赶出那片晶莹美丽的仙境,不仅如此,每当我们克制地做出让步,他们就会变本加厉的咄咄相逼,甚至是不择手段的实行他们那些蓄谋已久的阴谋。”

    声道那边的人仿佛在朗读诗篇,听得陆东南毛骨悚然。

    “我似乎还能看到塞拉蒙托的炮火,能看到在阿瑞斯空间站那可鄙的行为,还有那些为了这场战争而平白枉死的一切生灵,他们凄迷的呻吟,以及那些仍然在水深火热之中的联盟市民,他们眼中那幽怨的目光、乞求新生的目光,都无时无刻不在牵动我这颗炽热的心。难道为了拯救这些屈辱的灵魂我们不应该甘撒热血吗?我亲爱的兄弟们,没人愿意看到自己的战友被无情的炮火吞噬,但是如果我们今天退却了,不再继续战斗了,试问,我们还将有什么面目去见那些比我们英勇并且已经壮烈牺牲的战友呢,难道我们就对他们说,我没有能为你报仇,因为我就是个胆小鬼吗?”

    “不,不,啊,我已经听到了你们不甘的呐喊!”

    陆东南始终没明白,这个声音的主人从哪里听到有人喊不,至少他什么都没有听见。

    “那么,就拿出你们的勇气,高唱着战歌,为这次人类史上最伟大的突袭行动饯行吧!”

    说完,声道里紧接着传来豪迈雄壮的军歌,不过这不是由在场的士兵高唱的,而是由那些合唱团的团员们演唱的。毕竟如果士兵们都有这样优美的歌喉,那么这个世界上就会有很多歌唱家因此而失业。

    陆东南烦心地切断了通信,他可不想听这种近乎于弥撒的乐曲。

    “作战部署发过来了,我转到你的控制台上。”冯一边说,一边操作开来。他没有看陆东南,也没有在话语中对“你”进行定义,但是所有人都没有产生误会,仿佛整个房间就只剩下冯和陆东南两个人。

    陆东南托着下巴仔细的看了一遍这次的作战计划,然后用左手食指轻轻地在上嘴唇来回的摩擦,就像在钻研一个相当困难的棋局:棋盘上的棋子虽然分布错落、势均力敌,看似每个子都能调动,但实际上,无论动哪一个子,都将会引来无数种不可预知的变化,而这些变化都将使整体局势演化的更加扑朔迷离。

    作战计划上写着:

    1.中央军第三十二师五十四营3275号艇(大陆之风的番号),于7月26日凌晨3时整由卡内基号航空母舰,至航母中心坐标zf78,xf67,yf-56区域与本次行动第三纵队汇合。

    2.整个纵队将于7月26日凌晨3时20分结束集结,统一由纵队旗舰中央军第三十二师十三营3231号艇艇长指挥,从zf98,xf69,yf-73区域进入我方法米利昂陷阱地带。要求纵队在4时整全部穿过我干扰区,到达zf145,xf65,yf-65的无干扰地带集结待命。

    3.第三纵队将于7月26日凌晨4时05分,于zf147,xf65,yf-67区域进入敌干扰区,要求纵队在4时50分全部穿过干扰区,到达zf167,xf47,yf-89区域集结,工程船开始作业,其他战斗船只守卫该区域,直到后续援军到达。

    4.所有船只进入敌法米利昂干扰区后,由各舰船长直接负责。

    5.在敌干扰区能由至少一艘武装船只用硬牵引装置牵引工程船。

    6.纵队所有战斗船只务必保证工程船顺利完成指定任务。

    7.本任务为秘密切入,如在无干扰空间及敌干扰空间,遇到非友军航空船只,一律在5分钟内摧毁。

    接下来就是一些无关痛痒的交代了,比如陆东南所在纵队的舰艇资料,各舰番号,人事关系等等。

    Ψ564879站在一边,作为副官,他也仔细的将指挥部的作战计划快速准确的阅读了一遍。不过对行军打仗一窍不通的他,只能用微微地点头,来假装自己已然明白了上级的所有作战意图。

    “看出来了吗?”陆东南突然对身边不明所以的Ψ564879搭来这么一句话,“这计划怎么看着像是让我们去送死。”

    “怎么?”

    “让我们横穿高浓度法米利昂干扰区,这不是让我们送死去嘛?而且……”陆东南舒展了一下腰枝后,继续说,“你有没有发现,卡军建制中,一个军团最多只有三十个师,这突然多出一个三十二师,这太奇怪了。”

    “这有什么奇怪的,战争期间多些编制,很正常啊。”

    “不正常,拒这份计划上来看,别的不说,就是我们这个纵队,除了军方的2502号工程船以外,其他的舰艇都是佣兵的,也就是说,这里的正规军就只有一艘工程船而已,就连旗舰也是佣兵的船。这不是很奇怪吗?”

    “有这样的事?”Ψ564879立即重新阅读了计划的补充资料,发现果真如陆东南所说,整个纵队只有2502号工程船“亚津半岛”号是曾经隶属于中央军第二十五师团的正规军。

    “还有,你看,计划上只列出工程船到达指定区域后,开始作业,但并没有向作战船只透露进行什么作业,这样保密,是怕我们这些佣兵知道些什么,还是……”陆东南停顿了下,他的脑中闪过一个很恐怖的念头。这让他的大脑打起寒战,从而无法在思考下去、无法再说下去。

    陆东南皱着眉,低着头,用食指在嘴唇上用力地来回摩擦。一般只有当他找不出一个问题的症结所在的时候,才会有这样的表现。

    “对于这样的命令需要思考很久吗?”

    突然台下传来冷冰冰的声音。陆东南下意识的抬眼去寻找声音的主人。

    “这用得着思考吗,既然下达了命令,作为士兵,就应该好好的执行命令,军队是不需要大脑的。”说话的就是一向少言寡语的信天翁。他现在在陆东南眼里简直是个冒着腾腾冷气的冰人,而他说话的声音也印证了这一观点。他的声调寒凉的一点起伏也没有,简直可以把整个太阳冻住。

    出于这一印象,陆东南很快对后舱囚禁着的两个性格迥然不同的女人产生了乱七八糟的担忧:如果这两个女人同侍一夫,岂不是比打入冷宫还惨?打入冷宫的妃子顶多只是寂寞的度过一生,而这两个女人却要同时面对一个连中巨额乐透都不会有任何兴奋表情的男人,那才不就等于守活寡?更可怕的是,可能这个面无表情的男人在某些方面也冷淡的如他的声音一样。这可真是暴殄天物、糟践姣丽了。

    陆东南想入非非,连连摇头叹息,更有甚的是他居然不自知的咕哝:“太惨了,太惨了……”仿佛他遇到了一件悔罪终生的憾事一般。

    这一举动,让在场所有人都莫名其妙。不过很快他们就适应了,经过这十来日的相处,自己的船长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们大致也有了了解。

    陆东南毕竟不像信天翁那般善于伪装自己,也不像王昭那样因为权威而难以接近,更不像布格拉德喜怒无常、好大任性。因而对于揣摩他的脾性,是一点难度也没有的。

    在没有确凿的事实证明前,这个还有些稚气的男人,总是认为这个世界是美好的,每个人都是安分守己的,生命无论以何种形式存在都是值得尊敬的,没有什么是自存在以来就是邪恶无比的。因而这也让帕克这样的人成为他心中善恶分界的标准。在他心里,帕克就是破坏他一切道德均衡的罪魁祸首,他必将用正义的方式去惩罚这种人。这种夙敌式的仇恨在他看来,光是通过自己的力量私下解决是根本没有意义的,而且运用这样肮脏的手段,无疑也模糊了他自己在善恶上的位置,因而只有让恶人受到观念公认的正义惩罚那才是正确的道路。

    不过这个年轻人也许不知道,一场将改变他整个世界观的血腥杀戮,很快将成为一个阴影笼罩在他神圣的道德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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